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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知道了”。谢怀景点头,随后握紧了手中长剑,低低道:“走。”

  琅叶挺着肚子看着消失在东宫门口的银白色背影,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,喃喃道:“孩子,你长大了也要像你爹爹一样厉害。”

  皇宫失守,大片黑色步兵犹如黑云压城般迅速席卷宫中四门,谢怀景冷眼瞧着,镇守四门的王符军队已然倒戈,他迅速吩咐:“我去东门,你带人去西门守着,另外两门,挑一个得力的副将守着南门,北门给我大敞四开,他们必定会集结军队全力攻破北门,埋伏弓箭手和投石车。”

  谢怀景长剑出鞘,英气的眉眼满是威严:“必要的时候火攻。”

  孟宇听令,转身安排下后,便和谢怀景分开行事儿,朝各自守的宫门飞快掠去。

  宫外,谢扬稷大军进了城门,可宫里还有四门防线,他长剑挑着王符和白虎符,朝天空一指:“兄弟们,冲啊!今儿拿下这座城,明儿本殿下许你们一世荣华富贵!”

  镇北将军孙茂军也带着队伍朝南门狂奔,稷儿当了天子,妹妹是太后,这整个天下都是他孙家的了。

  狂风大作,声声凄号,血色染红了半边天,无数宫人宫婢,将士首领的血铺就成一条血红的路,杀到最后已然分不清谁是谁,手腕机械的砍着,除了自己,见到的人都得死!

  谢扬稷骑着马来到东门下,他仰头,高高的城墙上站着他的哥哥,谢怀景,一身银白色铠甲,日光照在他身上,宛若天神一般威武英俊。

  他讽刺的笑:“哥哥,好久不见呢。”

  谢怀景手里拿着一把弓,箭头对准谢扬稷的眼睛,淡淡道:“当弟弟的不知足,总妄想着取而代之,如此逆天行事,可想过后果?”

  谢扬稷大笑,阴鸷的眸子满是恨意:“逆天行事?你不过是个贵妃所出的庶子,有什么资格做这东宫之位?我母后是当今中宫皇后,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。”

  谢怀景把弓拉的更满了些,紧紧崩着的弓弦就在断与不断之间。他眯着眼:“不知悔改。”

  “嗖”一声,弓箭直直朝城墙外射去。

  谢扬稷迅速偏头,弓箭贴着他的面门擦过去,不一会儿,一道血口子便缓缓浮现,他舔唇笑:“谢怀景,你有寒疾,我看你能撑多久。”

  苏阳快马加鞭赶来,匆匆在谢扬稷耳边低语几句后,谢扬稷便冲城墙上的谢怀景高高作揖:“哥哥,咱们待会儿见啊。”

  说完,带着大军朝北门方向狂奔而去。

  谢怀景冷笑,手捂着胸口咳了几声,随后也隐去了身形,匆匆赶往北门。

  谢怀景的兵力太过强大,光靠宫里这点军队根本无法抵抗,他只能放开一个门吸引着他去,生擒最好,死了么,也无妨。

  谢扬稷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到北门,见门前尸体堆砌宛若小山,心知他们快抵抗不住了,面上大喜,抬手号令:“给我冲!”

  一小队人好大喜功当了先锋,可才冲进去便被嗖嗖冷箭射倒在地,后边的人见里头有埋伏,一时间有些犹豫,不敢再贸然上前。

  谢扬稷面色阴沉,声音抬高:“给我冲,拿活人顶上去也得给我攻下来。”

  那些倒戈的军队本就不是真心,一看到他拿人命如草芥更是心有不愿,没一个上前。

  谢扬稷抬手一刀砍了身边最近的人,血溅三尺,直喷到旁边人脸上,吓得他哀嚎一声。

  谢扬稷冷笑道:“谁不进去就如他的下场,你们已投靠了本王,难道还觉得此刻反悔陛下和太子不会怪罪你们吗?太晚了。”

  士兵里有担心的已经开始双腿颤抖,尿裤子,他们见谢扬稷又抬刀,像是要杀人的样子,也不敢再犹豫了,开始硬着头皮往里冲。

  冷箭嗖嗖嗖铺天盖地袭来,可架不住门外人多,不一会儿北门便失了守。

  谢怀景紧锁眉头,命人开始投石,百斤重的石头砸下去,脑浆顷刻崩出,一时间鬼哭狼嚎,宛若修罗地狱般。

  谢怀景冲在最前边,长剑惊鸿,以刁钻的角度取人首级。谢扬稷与他对上,剑气缭乱间破他面门,谢怀景微微侧过身子,随后手里长剑转了个方向从背后刺入,谢扬稷吃痛,一掌拍到他身上,躲过了后边招式。

  谢扬稷吐了口鲜血,阴沉的眸子紧锁前方,不语。

  谢怀景吃了一掌,剑抵在地上强撑着身形,他抿了抿唇边血迹,眼神淡漠:“认命吧,弟弟。”

  谢扬稷正想着怎么偷袭时,突然天空一声闷雷,乌云聚集,隐隐有落雨之势。

  他突然狂笑:“哥哥,你有寒疾,想不到吧,老天也在帮我,哈哈哈!”

  谢怀景身体顿时酸疼不已,好似千千万万个虫子在啃噬他的骨头,空气中水分越来越密,氤氲着湿润的味道,他死死咬牙,仍是撑不住,一下跪在地上。

  他喘着粗气,胸膛不住起伏,看着谢扬稷:“谢家的人都有的病,你以为你藏的很好是吗?”

  谢扬稷后背汩汩流血,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失了一大片,血浸染着衣袍,沉重的挂在他身上。

  他被戳破心事,可那又如何,成王败寇一瞬间,比的就是谁比谁狠,就快要胜利的感受驱动着他站起身,一步步朝谢怀景走去。

  他面色被痛苦拐成怪异的样子,笑声桀桀:“你死了,父皇死了,这盛京城就尽是我的了。”

  谢扬稷拼尽全力夺过谢怀景手中的长剑,高高举起时,倾盆大雨骤然而至,他顾不得钻心的痛意,直直朝谢怀景胸前刺去。

  “嗖”一道冷箭的声音过去。

  谢扬稷低头,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腔中插着的箭,那剑透过谢怀景刺的血洞,贯穿心脏而出。

  他再没力气转身,甚至看不见是谁杀了他,直挺挺的倒在谢怀景的身上,眼珠子瞪的大大的,至死未能瞑目。

  随后一声厉喝隔着茫茫大雨,震撼天际:“宁王已死,尔等速速归降!”

  谢怀景身子晃着,雨天触发寒疾疼的他眼冒金星,宛若钻入骨髓般疼痛,意识昏厥前他仿佛看到了一道银色人影,随后昏倒在地。

  沈辞几个箭步冲到谢怀景前,吩咐手下士兵将他抬回殿里,随后手臂一挥,一道宛若银色游龙的队伍铺天盖地涌入,叛军顷刻间毫无还手之力,且宁王已死,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统统归降。

  沈辞一身银白色铠甲,目色威严,剑刃指着谢扬稷的尸体,目色威严:“逆王旧部,统统绞杀,一个不许放过,王符叛军等候发落,即刻关押!”

  叛军统领不服,脱口大骂:“哪来的黄毛小子,你算个什么东西。”

  十绥走上前,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:“腌臜东西,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,那是沈老将军家的二公子,长御将军沈辞。”

  琬宁站在沈辞身边,眼里满是热泪,哽咽道:“阿辞,成了,我们成功了!”

  沈辞粗粝的指腹替她擦眼泪,头贴着她的额头:“别怕,宁宁,都过去了。”

  后史书记载这一夜,短短几字,一笔带过其间腥风血雨。

  季夏之夜,血光漫天,然邪不压正,盛京亦定矣!

  自那以后,昭惠帝病情时好时坏,反反复复,于清醒时写下传位诏书。

  太子怀景,懿德惠下,教深蕴瑟,集于大成,器业英远是以国之根本,继成大统,册尔为君,绵延社稷。

  两月后,昭惠帝,崩。

  新皇景帝继位,国号景,举国国丧,大赦天下。

  沈府后院,琬宁和宝珠正在搭葡萄架子,暑天里,坐在葡萄架下最好乘凉,琬宁刚抬手便被后方一道匆匆人影被抱住。

  琬宁不解的看着沈辞,娇嗔道:“你干嘛呀,这满院子的人还在呢。”

  沈辞板着脸,训道:“我去上个朝的功夫,你就不好好待着,还陪那下人搭什么葡萄架子,惊到孩儿可怎么办?”

  琬宁笑笑,摸了抹肚子,俏皮道:“阿辞,这才一个月,我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呢,哪有那么严重?”

  沈辞抱着她回屋,斩钉截铁道:“不成,你现在哪都不许去。”

  琬宁赌气,挣扎着想下来,沈辞立刻服软,哄笑道:“别,宁宁,祖宗,我错了。咱们好好的在屋里待着,这外面多热啊,等他们把葡萄架搭好,我陪你去。”

  琬宁懊恼的瘪瘪嘴,自从得知怀孕后,这一个月来是动也不能动,走也不能走,好不容易趁着他上朝想活动活动,可这人就跟那瞭望塔上的千里眼一样,心灵感应般早早就回来了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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